私人企業如何自救?

曾經有不少人精確地計算，中國的市場化已經達到多高程度。更有國際知名的學者宣告，中國的市場已經比美國還自由。但是，假如民營企業在某些重要的行業出現了某種萎縮的跡象，那該如何評說中國的市場化進程？

　　國家工商總局日前發布最新統計數據：2006年，全國個體工商業總產值為10731.6億元，比上年增長9.4％；銷售總額25489.5億元，下降2.9％。

　　而據商務部統計，截至2006年底，在國內93879座加油站中，國有企業擁有加油站的總數量約占53%。若扣除同期外資擁有的加油站數量，民營企業旗下加油站實際數量已經減少。在國內成品油批發領域中，國有企業的增長勢頭則大大高于民營的增長勢頭。

　　在鋼鐵行業，今年國家將關閉落后產能5500萬噸，毫無疑問，其中大部分將是民營企業。這意味著，民營企業在鋼鐵行業所占的份額將會出現下降。

　　在煤炭行業，國家發改委要求年底之前確保關閉4000處煤礦，推測起來，這些煤礦大部分是私營或事實上的私營煤礦。

　　筆者曾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計算過，國有及國有控股工業企業的工業總產值與私營企業的工業總產值之比，從1998年的16.15逐年縮小，2001年是4.84，2003年是2.55，2005年是1.75。據此可以說，中國經濟確實在轉型。

　　但是，恰恰是在本輪宏觀調控過程中，出現了一股抑制私人經濟發展的政策傾向。其中，不論采取行政手段，包括司法手段，還是實施新的環保、節能、技術、安全等標準，事實上受到抑制的幾乎都是私營企業。相反，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則在擴大其壟斷地位。筆者曾經在去年撰文將這種趨勢稱為“再國有化”運動。從有關部門的表態看，這種趨勢今年將會表現得更為猛烈。

　　這種抑制私人經濟發展的力量來自何處？顯而易見，來自政府各個部門。

　　過去若干年，私人企業家們闖入了許多原來由國有企業壟斷的領域，這也就意味著闖入這些領域的私人企業家不會受到歡迎。因此，今天，政府將已經進入這些領域的私人企業“驅逐”出來，其實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當然，今天政府所使用的政策工具，從表面上看相當中性化。比如，政府說，之所以關閉小鋼鐵企業是為了降低能耗。但這其實是一種十分奇怪的說法，因為，依據常識，比起國有企業來說，私人企業基于利潤考慮，理應有降低單位能耗的更大激勵。

　　因此，不管怎樣，政府各個部門所出臺的種種產業政策，事實上都起到了維護壟斷、抑制私人企業發育的后果。政府各個部門是有意還是無意為之，究竟是因為壟斷企業與管理部門已經結成利益聯盟所以才這樣做，還是因為沒有意識到其政策的后果而誤傷私人企業，這些并不重要。具有現實重要性的問題是，有沒有可能遏制這種情況繼續蔓延下去？

　　這里的關鍵或許是，私人企業家組織起來，發出自己的聲音，表達自己的訴求。在自上而下的改革進程中，私人企業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實現增長的策略性工具，而不具有制度轉型意義的內在價值。因此，在經濟增長低迷的時候，私人企業會被格外看重，因為，它是“救美”的英雄。但在經濟增長十分順當的時候，私人企業的處境就值得憂慮。甚至連輿論對私人企業的評價也會趨向中性甚至負面。可以大膽預計，未來宏觀經濟如果持續走好，私人企業的生存環境必將日趨惡劣。

　　然則，私人企業如何自己拯救自己？這是一個問題。

來源：《牛津管理評論》